新曲新人唱新聲,完滿收官一樂季 (上)

文︰代百生

 

澳門樂團二○一六/一七樂季閉幕音樂會的廣告早早出來,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所選的兩套曲目——馬勒的聲樂套曲《旅人之歌》與哲林斯基的獨幕歌劇《弗羅倫薩悲劇》,據我所知在澳門應該還從沒有上演過,尤其是哲林斯基的歌劇,我連唱片音響都沒有聽過,對我而言,這兩曲可謂“新曲”。做了網絡搜索與學術檢索,居然中文世界裏很少有哲林斯基以及這幕歌劇的訊息,倒是一些文字饒有興趣地介紹馬勒與哲林斯基兩人作為同時期生活在維也納的作曲家的特殊關係——一個名叫艾瑪的才女,曾是哲林斯基的學生也是哲林斯基愛戀的對象,卻最終選擇嫁給了馬勒,這成為哲林斯基一生無法釋懷的沉重打擊。《弗羅倫薩悲劇》的劇情是關於愛情與背叛,嫉妒與謀殺,是否作曲家以音樂表達難以釋懷的“心聲”?馬勒的《旅人之歌》據說某種程度上也暗含一定的作曲家自傳色彩,表現了他當時複雜的心情。這些音樂史的軼聞與澳門樂團此番將這兩位“情敵”作曲家的作品放在一場演奏的設計,可謂調足了俺的好奇心——這,該讓觀眾經歷一種怎樣的複雜心態,對愛與死獲得一種怎樣的認識?

再看參演的聲樂藝術家,三位韓國、一位美國的年輕歌唱家,恕我孤陋寡聞,也是沒有聽說過的“新人”。聲樂套曲與音樂會歌劇的表演,無疑歌唱者是絕對的主力,這些“新人”的表現將會如何?澳門樂團這些年已經與眾多的大師級音樂家合作成功演出,此番推出“新曲”“新人”,是否有點冒險嘗試的意味?

新曲新人唱新聲,音樂會未開演,我已充滿了期待。

七月廿九日晚,音樂會如期上演。為了讓觀眾更好地理解與欣賞這部歌劇,澳門樂團特意安排了樂團藝術總監與指揮呂嘉先生在演出前一小時做了歌劇導賞講座。我也早早到場洗耳恭聽。呂嘉先生風趣幽默,將歌劇所表現的愛恨情仇與音樂的關聯娓娓道來,並通過之前國外演出的歌劇版本的視頻片段“劇透”,讓講座現場的觀眾對歌劇內容有捷足先登的了解。作為澳門樂團的藝術總監,呂嘉先生還坦陳了設計規劃這場音樂會的目的:今年是《弗羅倫薩悲劇》誕生一百周年,這部歌劇也是他一九九一年擔任意大利歌劇藝術總監時執導的第一部歌劇,他很希望借此百年紀念契機將這部歌劇引入介紹到澳門。他說這應該是這部歌劇在整個亞洲地區的首演,澳門樂團作為特區政府的公立專業藝術團體,除了要演大家熟悉的作品,也要推出一些新作品,尤其是有歷史意義和藝術價值但較少被演出的代表性作品,《弗羅倫薩悲劇》就是一部。

音樂會開始,馬勒《旅人之歌》優美的樂聲響起,指揮的動作如優雅的舞蹈,豐富的肢體語言如同對音樂的“圖解”,引領觀眾隨着音樂的變化經歷一場情感跌宕起伏的心路歷程。這部開創管弦樂伴奏人聲先河的聲樂套曲,此前我聽過錄音,也曾研讀過德語歌詞,因此得以專注於現場的音樂詮釋。開始,樂隊營造了一種活躍的節慶氣氛,但歌唱者卻表情凝重,唱出的旋律陰鬱,與樂隊形成鮮明的對比,正如第一曲的曲名《心上人的婚禮日》,可惜新郎不是我,痛苦的心情實在無以復加;第二曲中玲瓏剔透的木管與輕盈的弦樂,交替與人聲演唱疊加而充滿田園氣息,音樂開始歡樂繼而憂傷,畢竟無論清晨的田野多麼美麗,快樂的日子永與我無緣;第三曲中銅管聲部無疑擔當起主角,從弱音的緊張不安到強奏的尖銳悲憤,似失戀者生無可戀的痛苦與絕望的極度宣泄;終曲中定音鼓塑造了無奈的沉重腳步,歌聲浸透着迷茫與感傷。“我知道生命的苦痛已經遠去,一切又將美好”,一個失戀者漫無目的地遊蕩,慰籍與希望、痛苦與絕望,各種複雜的心情在歌詞與音樂時而貼切模擬時而反襯對比的音響交織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刻畫與表現。

簡短的中場休息後,音樂會歌劇《弗羅倫薩悲劇》開演。歌劇的故事情節其實老套簡單,關於愛情與死亡的永恆主題,講述一位市儈商人外出經商回來,發現妻子與公爵之子有染,起初商人看似不在意,趁機向公爵之子高價兜售自己的布匹,但在懷疑質問妻子時遭到了妻子的蔑視。氣憤之下的商人向公爵之子發起挑戰,並殺死了他。最後的結局竟然是夫妻二人相抱互問:為何你從未告訴過我你如此強壯?為何你從未告訴過我你是如此美麗?這個夫妻二人重歸於好的美好結局似乎不同於莎翁愛情戲劇慣常的悲慘結局,也給這幕悲劇帶來一抹神秘的新意。這一獨幕歌劇只有三位角色,即商人及其妻子以及公爵之子,樂隊卻龐大,動用了交響樂團的所有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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